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系列报道之四|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许文谈减税降费政策发展——以增减结合结构性税制改革促经济高质量发展

2022年08月19日 来源:南方日报

  今年以来,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为稳定宏观经济大盘提供了有力支撑。尤其是大规模留抵退税的实施,既直接为企业增加现金流,有效减负纾困,又有助于完善增值税制度。“未来基于减税降费实施税制改革将成为常态。”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许文在接受南方日报记者专访时说,税收制度的长期化和稳定化,有助于企业形成稳定的政策预期,制定更长远的发展目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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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国自2016年起连续多年实施减税降费,显著降低了宏观税负水平。许文认为,宏观税负最终会达到某个相对稳定的水平,“未来我们可以通过增减结合的结构性税制改革,形成良好的税收环境,促进经济结构的优化和增长方式的转变,实现高质量发展”。

  减税降费要给企业稳定的政策预期

  南方日报:今年,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、供给冲击、预期转弱三重压力。减税降费在稳定宏观经济基本盘中如何发挥作用?

  许文:实施减税降费,可以从微观和宏观两个方面发挥作用。一方面,当外部经济形势不好时,有些企业面临订单下降或是成本上升,同时还要负担部分固定成本支出,经营压力加大。通过减税降费和财政支出的综合作用,可以给企业很大的支持,让它们不至于因为现金流断裂而倒闭,帮助它们渡过难关。另一方面,还要使宏观经济获得有效恢复,企业的订单得以恢复,经营状况也能随之好转。

  南方日报: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开展的企业成本调研显示,虽然近年来实施的减税降费力度越来越大,但有的企业仍感觉成本压力大。减税降费这条政策之路,未来应怎么走?

  许文:我国自2016年起已连续多年实施减税降费。按国际可比口径计算,我国宏观税负水平从2016年的28.1%降至2021年的25.4%,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从17.5%降至15.1%,处于世界较低水平。减税降费的实施有其必要性,也带来了显著的政策效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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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财科院发布的《2021年企业成本调研报告》也显示,近年来企业税费负担整体呈下降态势,2018年至2020年企业纳税总额占营业收入的比重逐年下降,年均下降0.87个百分点,超过66%的样本企业平均税负已低于5%。

  有的企业仍感觉成本压力大,源于新发展阶段的高风险特点。特别是受近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,各种不确定性和公共风险都会内部化为企业的成本,最终导致了企业成本不断上升。

  减税降费政策,不仅是让企业临时性减轻负担,更重要的是给企业稳定的政策预期,帮助企业制定更长远的自身发展方向和目标。因此,政府应推动阶段性的税费优惠政策制度化,基于减税降费实施税制改革,从而实现制度的长期化和稳定化。

  从长远看,当宏观税负达到某个水平后,就会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,这也是有利于经济社会正常运行的状态。对于一个规范经营、有长远发展目标的企业而言,它不能只着眼于减税降费的短期利好,而是应该利用减税降费带来的机遇,通过提高科技创新和管理创新的能力,来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,这才是企业长期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之道。

  用好税费支持政策发展产业做大“蛋糕”

  南方日报:今年国家实施的大规模增值税留抵退税,正是在减税降费中,推进这项税制改革。

  许文:是的。刚刚也提到,2016年以来连续多年的减税降费,让我国的宏观税负水平持续下降。正因如此,通过降低税率、税基的方式进行减税降费的空间也在慢慢缩小,因此今年就选择了增值税留抵退税这项“工具”。

  回顾过往,增值税留抵退税制度也在逐步完善:适用的行业范围逐步扩大、享受的条件逐步放宽。但是,以往都是解决增量问题;今年是既退增量、也退存量,这是一个比较大的突破,也体现了中央稳定市场主体、稳定宏观经济大盘的决心。而且,只有把存量问题彻底解决了,在这个基础上再解决增量问题,才能真正把增值税留抵退税制度建立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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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南方日报: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公布的数据,今年截至7月20日,全国合计新增减税降费及退税缓税缓费超3万亿元。规模空前的税费红利,给财政带来不小压力。应如何应对?

  许文:今年上半年,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按自然口径计算下降10.2%,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后增长3.3%。从数据能窥视出,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,尤其是大规模留抵退税,给财政收入带来了一定的压力。增值税还是共享税,其收入在中央和地方间五五分成,也理应各自承担一半的退税额,对地方财政而言压力就更大了。

  在收入端,如何平衡减税降费的力度与更好促进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?在支出端,如何平衡压缩支出与保障民生之间的关系?这都是我们面临的挑战,涉及到多方面的考虑。

  从“收”的角度,地方政府应该利用好减税降费带来的机会,结合当地实际情况,积极发展相关产业,涵养税源,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。只有把蛋糕做大了,才能获得更多的税收收入去解决收支矛盾。另一方面,收入下降了,支出也应该相应地做一些调整。政府要过“紧日子”,缩减一些不必要的财政支出,扎实保障好基本民生。更重要的是,要提高财政资金使用效率,让有限资金发挥出更大的作用。

  长远而言,我认为可以通过增减结合的结构性税制改革,形成良好的税收环境,促进经济结构的优化和增长方式的转变,实现高质量发展。近年来,国家强调碳达峰、碳中和“双碳”目标,减污降碳力度加大,因此与绿色低碳相结合的绿色税改可以成为其中一个方向。国外税改经验表明,利用绿色税改的双重红利效应和税收中性,即在降低部分税收的同时提高与绿色相关的税种的收入,在实现生态环境保护的同时保持宏观税负稳定,是一个较为成功的做法。因此,未来可考虑运用资源税、环境保护税、消费税等绿色税改来稳定宏观税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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